文章摘自王所邦主编《宣威简史》   护国运动后,中国南北各派军政要员互相争夺地盘,形成了军阀割据和混战的局面。帝国主义国家则通过借款、出售军火、派遣“顾问”等形式,控制各派军阀,从中渔利。 北洋军阀系统中分裂成几派,势力最大的要数皖系和直系。皖系以段祺瑞为首,在日本人的支持下掌握着北洋军主力,窃据了北京中央政权,自任大总统,控制了安徽、山东、浙江、福建等省。直系以冯国璋为首,在英、美的支持下控制了直隶、江苏、江西、湖北等省。全国除西南三省和两广、湖南外,几乎直接或间接地处在北洋军阀的控制之下。 南方的各派军阀,势力较大的是以唐继尧为首的滇系和以陆荣廷为首的桂系。滇系军阀先后得到日本、法国的支持,占有云贵两省,护国战争时乘机向四川扩张势力。桂系军阀得到英、法等国的支持,控制了广西、广东两省,其势力影响及于湖南。南方各路军阀在政治上与北洋军阀经常出现矛盾和争执,由此逐渐形成南北对立的局面。 袁世凯死后,段祺瑞自行组织内阁,于1917年9月重新任命各省督军、省长,对南方各省使用相互制约的手段,以便牵制。段祺瑞看到滇军在四川的势力,便顺水推舟任命蔡锷为四川督军兼省长。不久,蔡锷染病,准备赴日本就医,因而向北京政府推荐罗佩金署理四川督军。护国战争以后,滇军久留四川,战祸连年,征粮索饷,扰民滋事,激起四川人民的反感。1917年10月,滇军全面收缩,退却到泸州。 1917年8月下旬,孙中山在广州召开国会非常会议,通过《中华民国军政府组织大纲》。9月1日,军政府成立,选举孙中山为军政府大元帅,唐继尧、陆荣廷(桂系军阀)为元帅。10月初,孙中山派秘书长章太炎为劳军使,携带元帅印到昆明,送交唐继尧,促使唐继尧早日出兵北伐。孙中山通电主张“宜设川、滇、黔三省靖国军总司令,由唐公(指唐继尧)担任统率;既归于一,庶指臂之效有期”。11月初,唐继尧以靖国联军总司令的名义誓师北伐,而且亲自出马, 坐镇毕节,命令在川滇军与黔军合力攻四川,以挽回滇军在川的不振之势。11月11日,孙中山致电章太炎,要他催促唐继尧“即日宣布就元帅职,以壮军威”,但唐继尧并不表态,其打算不在北伐,而在占据四川。段祺瑞在日本人的支持下,积极推行“武力统一”的政策,派北洋军开赴湖南,进而进攻两广。在此紧急关头,孙中山于12月10日又发电催促唐继尧“出宜昌东下,进据武汉”,但唐继尧只是复电敷衍,滇军仍未出川。1918年,滇系、桂系军阀与直系军阀相勾结,改组广州护法军政府,逼迫孙中山离开广东。 1918年8月,唐继尧率军由重庆回师昆明,在宣威驻扎,命县长孙嗣煌召集政府官员和各界人士,在两级小学(今宛水一小)召开大会,听唐继尧发表关于当前国内形势的演说。这次演说,唐继尧又把其通电粤、桂、湘、黔各省的政治主张重复了一遍,大意是:“(一)各省军事,本系分途并进,各不相辖,惟关于军事状况及进行计划,宜随时通告协商,以便互为声援。(二)外交事务,推举一人主任,遇有重要事件,各省互相商定,即由主任执行。(三)将来收束军事,与北京政府交涉时,应互相协定,不得单独进行。(四)无论何方将来发表意见,于国家根本及军事前途,如有重大关系者,均应预为协商”。这一分裂割据的主张,已经置孙中山和军政府于不顾,而是在倡议“联省自治”。因之,“有入主政权之意。”唐继尧在宣威期间,县政府官员和乡绅们还联名向唐继尧请示,请求对在护国运动中做出贡献的宣威各界人士给予表彰。唐继尧欣然应允,浦钟杰等数人获得唐继尧颁发的银质梅花奖章。 军阀割据和混战时期,时局动荡,盗贼蜂起,社会秩序一片混乱。1918年4月,武装土匪刘正国(小名刘毛四)率20余人由宜良回宣威。经过黄路冲时,保董何开科组织乡民拦截,刘正国等怀恨在心。一个月后,刘正国率人洗劫黄路冲,保董何开科及其女被杀。为此,全县震动。 匪患的滋生和蔓延,与当时的军阀割据、时局动荡密切相关。在护国运动时期,护国军第一军第一支队团长林桂清(宣威人)熟知宣威与威宁毗邻的秃头梁子,地处边远,偏僻荒凉,然民风剽悍,百姓练箭、习武之风盛行。于是,便从这一带招募了百余名弓箭手,编入自己麾下。经过严格训练后,装备精良的日制武器,作为狙击手,专为攻城、袭堡之用。林桂清早年就读于云南讲武堂,后派到日本陆军军官学校和日本陆军大学学习,1915年任滇军第七团工兵营长,同年参加护国起义,任团长。其治军颇严,训练近乎残酷,刘正国等人吃不消严酷的训练,曾一度开小差(逃跑),被抓回后挨了一顿皮鞭。1916年1月,林桂清率部驻屯镇雄。同年4月以后,战事基本结束,刘正国等人陆续逃回。这批人逃回时携带枪支,不安农田,共推刘正国为首领,踞窝子箐,其骨干多为兵痞练勇,裹胁部分百姓参加,拉起了一股颇具实力的土匪武装。这股势力踞于云贵交界地区,与威宁西片区的马老四、李世良等遥相呼应,以抢劫为业,先后袭击掳掠水城、盘县乃至沾益、宜良等地。1920年前后,顾品珍发动政变,唐继尧逃亡香港,刘正国等人曾与唐继尧取得联系,接受其安排的任务。因此,这伙人的举动还有一定的政治色彩。 1921年12月9日,刘正国率千余人袭击宣威县城,攻入城内,抓住县佐(副县长)杨在芳并将其作为人质,胁迫县政府筹款赎人。此时,恰逢滇军团长范石生所部一个营驻扎宣威, 营长杨忠弼率该营在城内围剿,毙贼80余人,刘正国挟持杨在芳逃遁。为扩大战果,范石生令驻昭通的另一个营增援宣威,在飞来石与威宁匪首马老四相遇,大破其众。刘正国分遣数百人,据守新添铺至倘塘一带,阻击从昭通方向驰援的滇军。当打探到滇军前卫连已过可渡河,抵近陆家地时,刘正国连忙释放人质(杨在芳),仓皇逃跑。范石生亲率部队驻扎宣威,督促清剿。时刘正坤(刘毛二)出掠水城,马老四出掠盘县,刘正国一面告急,要求马老四火速回宣威援助,—面率众抵抗,滇军一鼓作气,直捣刘正国老巢,匪从四散奔逃。刘正国侥幸逃脱,携家眷遁走宜良。范石生部下营长杨廷培大败威宁贼首马老四于阿都,马老四、马老五、马老六同时授首,毙其众百余人,余者皆抱头鼠窜。不久,刘正国主动向范石生自首,而范此时也正在其驻地蒙自招募人员,扩充实力,便顺水推舟,允许其改过自新,收编其众, 令其屯驻沾益。 另一股土匪撒万云出掠威宁,在这次清剿中有幸得脱,“凶焰日炽”。1922年6月,撒万云率众在石丫口伏击商贩,劫掠鸦片数十箱。“时值鸦片价高,每两(鸦片)银一元,经此宣威商情数年不振。”宣威县官员和各界人士屡次到省及曲靖呼吁,请求派兵清剿,以保一方平安。然而,军阀们都为扩充自己的实力,地方匪患很少有人关心。最后由省署派出两个连,到宣威做做样子,壮壮声威,也就草草了事。1923年,宣威成立乡兵大队,下辖4个中队,其职能是保卫县城和重要设施,对于横行乡间的各股土匪,乡兵大队也无能为力。同年,云南省警卫团派其营长左荣昌率一个连驻宣剿匪,擒获志嘎匪首饶承祯并斩首。滇军营长孙占武追踪撒万云,击溃其众,宣境人心稍稍安定。1924年,云南省派省署警卫团长杨占元到宣剿匪,遇乡兵大队大队长人事变动,其属下中队长不服,策动士兵哗变,占踞东山寺。受此事影响,剿匪也就无果而终。同年10月,会泽土匪缪海清窜入宣威西北区(今龙潭、得禄),滇军大队长龙秀华自会泽追踪进剿,在长麦地将其击毙。 1926年,宣威境内土匪勾结威宁包谷山以及戛利坪子土匪马鸣科、虎银标等入境,大肆抢掠而去。是年,成立县饷械委员会,专门负责剿匪事宜。 1927年,悍匪阮发高、马鸣科及其大小头目数十人,率领匪众数千人自威宁入境,分区域多路实施抢劫,绑架人质,勒索赎金,稍有不从,即刻杀之,人称“毛子”。匪巢之间,白骨累累。而凶锋四逼,全境几无净土。是年二月,滇军第二师教导队营长侯镇邦(宣威灰硐人)奉命到宣剿匪,击溃黎山匪党,焚其巢。 1928年,匪首熊连昌、撒重庆劫掠宝山,团防大队长魏玉振率团防大队进剿,被土匪打得大败,魏玉振被打死,土匪气焰更加嚣张。同年,滇军旅长刘正富率兵赴昭通,命营长邱秉常(宣威板桥人)殿后,行至分水岭,遇悍匪马理纲袭击,邱秉常指挥部下一阵猛打,大败匪众, 射杀数十人。同年,包谷山匪“司令”刘云三焚掠马场及猴街子一带,宣威保安团孔祥和、禄大勋、褚兴邦等往救,因实力悬殊而踟蹰不前,众匪肆无忌惮,疯狂掳掠。“贼所至,撒瓦掘地, 毁墙壁、薰岩洞无幸免者。” 1928年夏,滇军张汝骥部下高乃勋、禄自清由贵州水城进入东区(今海岱、田坝一带),一路招安当地土匪武装,扩充实力,并扬言进取宣威县城。县长王钧国大为恐惧, 急忙派两级小学校长樊集麟、团总宁尚元作为代表,向驻守曲靖的滇军旅长刘正富告急,请求派兵协防。刘正富爽快答应了宣威的请求,亲率团长侯镇邦兼程驰援。侯镇邦所部行至高坡顶,就听到板桥方向枪声大作。侯部急行至板桥,得知是土匪阮发高、马鸣科率众抢劫板桥,并从西南区(今热水)捆绑普通民众百余人作为人质。侯镇邦迅速做出战斗部署,分兵截住要道,以大队人马围攻。板桥人樊春煊也组织乡兵配合侯部里外夹击,阮发高、马鸣科等匪众向西逃窜,至箐门前又听到土炮声响起,阮、马等人如惊引之鸟,争相涉西河夺路而逃,时值西河水涨,淹死者甚众,阮、马二匪元气大伤。侯镇邦率部进入海岱冲,高乃勋、禄自清等遁回贵州水城。 1929年2月,宣威团防大队长禄大勋在得宜伏击阮发高, 反被土匪打得一败涂地, 禄大勋引咎辞职。阮发高率大批土匪入倘塘西冲,“掠男妇,驱牛羊,从容而去。”同年3月, 滇军团长侯镇邦渡马摆河,直捣匪巢,夷其堡垒, 阮发高等侥幸逃脱。同年8月,宣威团防大队长张汝斌率团防大队围西南区(今热水)土匪于响宗,击毙匪首刘云三。1930年冬,阮发高卷土重来,纠集匪众千余人,肆扰东区(今海岱、田坝、东山一带)。西北区惯匪马耗四亦滋扰东南区(今板桥、羊场一带)。宣威匪患四起,烽烟日炽,省府震动,县长陈毅被控渎职,解省查办。 1931年1月,云南省派滇军第十团团长郭建臣率部驻宣剿匪, 但收效甚微。同年3月,郭建臣部奉命调回,第四团团长万保邦部接替郭建臣部进驻宣威,遂行剿匪事宜。不久, 东区(今田坝、海岱、东山一带)土匪武装被瓦解。东区两大匪首周宗富与王天朗素来不和,为争夺势力范围,屡屡发生火并。1932年6月,万保邦部营长蒋乐义率兵进至东区,王天朗向蒋乐义缴械投降,并表示愿意协助蒋剿灭周宗富。蒋乐义收编了王天朗的土匪武装, 令其为前锋, 追剿周宗富。周宗富早年曾在滇军侯镇邦部下任国防第五中队队长,后因团队缩编,失去中队长一职,但“仍拥众自豪,鱼肉乡里,与水城人互相杀掠,东区及水城人畏如蛇蝎。”面对滇军和王天朗的强大攻势,周宗富假意投诚以拖延时间,一面组织力量反攻,击毙王天朗。蒋乐义伺机发动攻击,擒获周宗富,东区稍事安定。 宣威匪患的滋生和蔓延,有其复杂的社会背景。一方面,连年战争,抓兵派款,民不聊生。另一方面,匪首们为扩充实力,裹挟百姓参与,逼良为匪。境内大大小小数十股土匪,大股土匪劫掠州县,“借招安之名,结权要,勾奸细,侦虚实而输送枪支子弹”。小股土匪则打家劫舍,横行乡里,为患一方非一朝一夕。近城者若虹桥、太阳冲、虎头山、左所等处皆被抢劫,稍远的村寨更是不能幸免,有的甚至一月中被连抢数次。有时候一伙土匪刚走,另一伙土匪又接踵而至。土匪们抢不到值钱的东西,连小孩、妇女的衣物也不放过。很多村落往往不惜人力、物力、财力,修筑城墙,建盖碉楼以求自保。地主、乡绅们则购买土枪、土炮,平民百姓准备斧头、砍刀、棍棒抵御土匪。尽管告急文书雪片一样送至官府,但各级官府也无可奈何,“惟有紧闭城门,任其蹂躏之一法耳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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